把蒂蒂和暗影猞猁都罵得狗血淋頭，林安轉過身，薩林正半抱著胸旁觀，要笑不笑。

林安也是無奈，其實她並不想這麽快揭露蒂蒂的身份，但以她對薩林的了解，傳送進來後，光柱對他們和蒂蒂暗影猞猁之間的差異對待，薩林是絕不會忽略的。

林安也只能趁此機會揭開，自然而然地承認蒂蒂的身份，否則她就是生氣蒂蒂欺騙她，也不會當著薩林的面表露出她和蒂蒂的真正相處方式。

不過這個時機雖然不符合她的計劃，倒也並非太壞，至少她身邊的人已經承認了蒂蒂的存在，此後再揭開他的真正身份，當然比一開始就知道蒂蒂是由魔寵化人好。

蒂蒂的心理年齡雖然幼稚，但已經人格健全，是一個有自我意識的獨立靈魂，林安不希望其他同伴把蒂蒂當成魔獸那類的存在看待。

但林安卻沒說什麽，逡巡周圍一眼，“巡視一下附近，免得還有這種怪物出現。”

“如您所願。”

尾音上挑，隨意地欠了欠身，薩林一副“你還欠我一個解釋”的神情，掃了虎視眈眈的蒂蒂一眼，收起輕佻的表情，拿出魔杖，向一旁走去。

這是一座高大空曠的大殿，四面墻壁和天花板地板都是用雪白的白曜石構成，光滑的石質表面遍布細微而奇異的紋理，十二根巨大的石柱呈圓形立在大殿中，人走在平滑的地板上，腳步聲擾動冷清的空氣形成空寂的回音。

薩林繞了一圈回來，林安已經完成冥想將消耗的精神力恢覆。

倒在地上的雙頭魔獸被五馬分屍，被當成苦力的蒂蒂和暗影猞猁正奮力剝著雙頭魔獸腹部的厚皮，地上丟了一些沾血的黑色倒刺，血水蔓延擴張著領地。

林安正在處理雙頭魔獸的心臟和魔晶，手裏捧著一顆男人頭顱那麽大的青黑色心臟，被林安施法保存後放進藥液中時還在一下一下地搏動著。

她站在血泊和猙獰魔獸的屍體中，挽起袖子的手臂從指尖到肘部鮮血淋漓。連臉側都微微沾到了一點血跡。暗紅血跡和雪白膚色分明對比。

林安卻只全神貫註於手中的動作，配合精神力像手術般精準地剖開一個獅頭，從中取出一塊黑紅色魔晶，專註的神情配合她絕美的容貌，形成一副矛盾而強烈的對比畫面，猶如從魔域中長出的妖花般魔魅惑人。

薩林咋一眼看到，胸腔仿佛被猛地撞了一下，眼神微暗，林安卻已察覺他的視線，擡起頭。

“回來了。怎麽樣？”

薩林點點頭，“被傳送進來的。好像只有這一頭，應該就是你之前發覺的那些痕跡的制造者。”

“嗯，看來遺跡出現變故，的確是近期，否則高等魔獸現身，消息早該傳出去了。”

林安並不意外，如果附近還有魔獸潛伏。以蒂蒂的敏感，不會一點都不察覺，讓薩林逡巡一次，不過是謹慎習慣使然。

林安說著，從第二個獅頭中又取出了一塊相同大小的魔晶，一指地上的獸屍：“一起動手吧，趁著生命力還沒有完全流逝，錯過了可惜。”

這頭魔獸足有三四層樓高，就算縮小了一圈。她也收拾不完。

薩林也不客氣，不顧旁邊敵視的眼神，卷起袖子走了過去。

蒂蒂和暗影猞猁倒是有心護食，對這個跑來分割他們獵物的家夥很不爽，但之前才受了林安一番訓斥，也不敢違背她的發話，切割獸軀的動作卻更快起來，企圖把自己所有看中的精華部分都占住。

兩個魔法時後。

地面仿佛一個屠宰場，支離破碎的肉山和散落的骨骼已經看不出原型，薩林將一根位於喉部的筋腱采集後保存，又收取了一根獠牙，終於停手，有些可惜地說：“品質下降了不少，勝在量多。”

五級魔獸十分罕見，不說像大法師和黃金劍聖一樣稀少，但也很少出現在人前，他們能連續遇到並且殺死其中一頭，這種機會連那些老怪物也未必常有，何況這頭外形和雙頭奇美拉相似的魔獸品種如此罕見。

只是蒂蒂和暗影猞猁已經吸收了這頭魔獸的靈魂和生命精華，不免讓采集到的材料品質下降，當然五級魔獸畢竟是五級魔獸，即使是品質下降的材料依舊是有價無市，可遇不可求。

林安也考慮過這批意外得到的材料用途。

其他諸如筋骨皮肉之類的就不說了，因為這頭魔獸蘊含暗火兩種元素屬性，林安還要回去摸索一番，才能將這批材料發揮出最大用途，但這頭雙頭魔獸全身價值最大的部分，還要數它的心臟和那兩個魔晶。

其中魔晶可以暫時先放到一邊，那個心臟倒是必須先考慮的。

因為新鮮的高等魔獸心臟很罕見，尤其還是這種特殊的雙頭卻共用一個心臟的魔獸，即使被蒂蒂和暗影猞猁吸取了生命精華之後，這顆心臟的生命力仍不下於正常的五級魔獸心臟。

林安此時正缺少強大的攻擊手段，空間切割固然經過了實戰，但施法遲緩和消耗大等種種缺點仍無法彌補，這使得這個法術在戰術變化方面的餘地很小。

以林安對蘭斯特此行的風險預計，攻擊手段方面的缺乏，可能會成為她的一個短板。

而這顆心臟正仿佛為了解決她這個難題而來，林安記得在監守者們給她的手劄中，正有兩三種以新鮮高等魔獸心臟為主材料的配方，只是心臟只有一顆，那三個配方的難度也不低，取舍間令林安有些猶豫。

“安……安？”

“嗯，什麽？”

一時走神，薩林的叫聲喚回林安，她擡起看去。

“你在想什麽，連我說話都沒註意？”薩林看她一眼，仿佛隨口一問，隨後就道，“我剛才問你剩下的這些怎麽處理？”

雙頭魔獸身上的獸皮牙齒筋骨血液都被采集了，血肉卻沒什麽作用，而且因為暗元素遍布。對人體有毒性。無法成為食材，即便阿爾忒彌斯之環中空間巨大也嫌占地方。

林安在精神中文蒂蒂，蒂蒂大爺表示人家一天裏吞了兩頭高等魔獸的靈魂和生命精華，對這些零碎肉末已經看不上眼，完全不屑一顧。

“笨蛋！只顧眼前不顧以後，也不想想你和威廉以前吃的還不是低級魔獸！”

蒂蒂的話倒提醒了林安儲備蒂蒂的幹糧，否則他在遺跡裏鬧饑荒她可找不到肉給他吃，於是一揮手把那座肉山收進手環，然後用法術處理了屠宰現場。

搞定這些後再去巡視大殿，兩人忽然察覺之前戰鬥在地面墻壁造成的坑窪已經消失不見。那些滿布紋理的白曜石仿佛有一定的修覆能力，悄無聲息就在他們不知不覺中完成了修覆。

薩林表情平靜。他早已從融合的靈魂記憶中知道這點。

“這個大殿就是我們那次試煉所處的大殿，類似的大殿，在天空之城一共有三個，用來放置參加試煉的學徒。從外界遴選進來的試煉學徒如果通過試煉，就會成為祭祀學徒，住進我們之前被傳送進去的學徒區……天空之城所供奉的半神相當強大，根據我融合的那個靈魂的記憶。和這個半神並列的強大半神共有五位，下面還有十多個下神和歸屬半神下神的神侍。”

“半神、下神、神侍……”林安點點頭，這和她所知的差不多，“你覺得，這些所謂的半神們到底是生什麽層次？”

薩林一臉無奈，“這點我也無法衡量。你知道，我所融合的靈魂是個低等祭祀學徒，靈魂記憶中大部分都是對信奉半神的狂熱崇信，被神殿洗腦得像教廷那些苦行者。在他認知中中。他所信仰的半神無所不能，甚至能創造生命。我能知道和這個半神同級的其他強大半神，還是我自己總結的——如果按照那個靈魂本身的想象，那個半神也和真正的神祗沒有什麽差別了。”

“狂信徒？”

林安算是明白薩林那時候為什麽被那個靈魂禍害得半瘋了，這種帶著強烈情緒和狂熱信仰的靈魂融合進來，正常人想不瘋都難，但也只有這種擁有瘋狂執念的靈魂，才能在死後成為亡靈，並且一直存在了那麽多年。

“根據你從神國得知的信息，這個位面只誕生過一位本土真神，就是自然女神，那麽這些所謂半神，當然不可能是真神。”薩林說道。

“當然了，真神不可能存在於這個位面，更不可能親身建造這種浮空城，和其他半神進行征伐搶奪信眾。”

克洛諾斯當年講述過這座天空之城的作用，這座浮空城既是神殿，又是戰爭堡壘，索比克時代從半神往下，所有人都是神職和戰職合一，戰爭征伐到了後期十分頻密和恐怖。

薩林古怪地看了林安一眼，他有些不確定林安的情況了。

林安曾經否認過和他一樣融合過靈魂，從她的精神力狀態來看這也不是謊言，而且她對天空之城外圍的情形也確實不了解，但她又懂得索比克語，提及索比克時代的情形時似乎比他還了解。

薩林當然不可能猜到融合靈魂記憶的另有其人，而林安雖然沒有靈魂記憶，身體裏卻層寄居過一個了解索比克紀元的老不死。

為了天空之城，林安在後來去冰原的路上，曾經苦心閱讀過克洛諾斯整理出來的索比克時代的書籍和體系，所以她雖然不像薩林一樣了解天空之城，但對於索比克時代的了解，卻不是只融合了一個低等學徒靈魂的薩林可比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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